第102章 旅館驚魂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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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旅館驚魂夜8
言川微微擰起眉頭。
伯克利在給小男孩處理胳膊上腿上被玻璃碎片劃破的傷口, 為什麽蘭夫人不讓他把褲腿撩起來看看？
小男孩被蘭夫人摟在懷裏，下巴貼著她的肩膀，沒有露出臉, 言川也分辨不出他是什麽表情。
只是蒙著頭巾的蘭夫人表情比較緊張，眼睛亂瞄，囁嚅著唇瓣, 一雙手死死扒著小男孩的褲腰帶。
蘭夫人甚至還把小男孩更緊地摟到懷裏了, 警惕他們用強似的。
小男孩沒說話，但是他小小的拳頭在桌子上砸了幾下。
他們如此不配合，伯克利只好停手。
他略帶歉意地看了一眼言川, 大概意思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緊張的醫患關系。
言川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要是蘭夫人態度強硬一點, 他還可以拿著處理傷口的事情說事，可面前年齡稍大一點的婦人露出近乎於懇求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言川也在不知所措中感到了一絲古怪。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蘭夫人說的是不小心磕在了樓梯上？
這個小男孩在晚上的時候……有出來過房間嗎，她剛剛回答布蘭登的時候是這麽說的嗎？
言川不太清楚。
不過蘭夫人遮掩的態度還是很讓人懷疑的。
他想了想，幹脆開口：“如果是不小心磕到的話, 也得處理一下吧？”
“天氣不好，又把傷口悶著，發炎了怎麽辦？”年輕的亞裔店主表情認真：“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 要去鎮子上找醫生開車也得開幾個小時。”
“所以, ”亞裔店主試探性地問：“現在處理一下？小孩子調皮磕磕碰碰是很正常的, 也沒必要責怪他。”
伯克利跟在言川後面應聲。
“是的，”黑發的植物學家推了推眼鏡，煞有其事地說：“這個年紀受傷是很正常, 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咱就是說現在看誰都很有貓膩】
【老人和小孩, 逃綜兩大殺器】
【這個男人倒是很擅長附和我們寶寶……允許加入搶老婆大軍】
【怎麽感覺這個植物學家也很不對勁捏】
言川和伯克利兩個人一唱一和, 硬生生把蘭夫人說的“磕磕碰碰”說成了是什麽再不及時處理就會有很嚴重後果的傷口, 讓本來表情緊張的蘭夫人也一楞。
“好……”生性優柔寡斷的蘭夫人還是很關心自己的孩子的，一聽見現在不處理容易傷口惡化，就慌慌張張地放開攥住孩子衣服的手。
她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孩，把燈籠褲的褲腿折上去。
“那就麻煩你們了，”蘭夫人表情唯唯諾諾，不斷道歉：“他太調皮了……”
言川搖搖頭。
小男孩被蘭夫人按著的時候好像還有點不滿意，不想把自己的傷口展示出來似的，小狗一樣在母親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他的喉嚨裏發出類似犬類警告的吼聲，摻雜著幾句比較含糊的話。
然後小男孩的古怪舉動很快被蘭夫人制止了。
“對不起對不起……”蘭夫人合掌，對言川和伯克利不斷道歉。
言川挑了挑眉頭，很快意識到什麽。
這個小男孩從他進劇本以來……是不是就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言川努力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也沒有聽見過這個小孩子喊蘭夫人和中年男人一句“爸爸媽媽”。
他不會說話？
這個想法在言川腦海裏盤旋了一下，很快又肯定下來。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再內向好歹也會喊幾句親近的人，但他真的沒聽見過這個小孩子說話。
而且反應也很奇怪……言川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言川的懷疑停留在腦海裏，默默往心裏記了一筆。
伯克利則繼續給小男孩處理膝蓋上的傷口。
那裏是一片擦傷，還挺嚴重，紅通通的一片，傷口似乎清洗過了，有點紅腫發炎。
言川把小藥箱裏的繃帶拿出來遞給伯克利，看見他對自己微微頷首。
看起來像是擦傷。
從傷口的位置來看，蘭夫人說的“調皮打鬧”，“在上樓梯的時候傷到”倒是很有可能。
不過言川記得蘭夫人很早就帶著小男孩上樓了。
還是在鄧肯開槍之後，逃也似的跑到樓上。
那個時候言川好像並沒有聽見在樓梯上摔倒的動靜。
也就是說……小男孩在他們都上樓之後又下來了一次？
想到這裏。言川也有點疑惑。
昨晚上鄧肯做出那樣的舉動，幾乎是把很多旅客都嚇到了，蘭夫人還是最早離開的，怎麽會讓小男孩晚上跑出房間？
跑出去之後他又幹什麽了？
言川擰起秀氣的眉頭。
昨晚他睡得很早，連打雷下雨的動靜都沒聽見，更別提知道小男孩下樓之後到底幹了什麽了。
但昨晚上漢斯被槍殺了，根據布蘭登問出的“沒有一個人聽見古怪動靜”的結果，漢斯很有可能是自己出去，或者和什麽人自願出去之後出意外的。
嗶嗶剝剝的細碎聲音從壁爐裏傳出來，眼見火勢小了一點，言川往裏面又添了一點木炭。
如果漢斯是在房間裏出的意外，死之前掙紮的動靜也不至於讓什麽人都沒聽見。
要是他是在外面死了之後又被拖回來，擺在房間裏的……言川思忖了一下，倒是合理很多。
不過這個殺掉漢斯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送回房間裏的兇手到底是誰呢？
神通廣大到連和漢斯同住一間房間的麗娜也是什麽都沒聽見？
言川回憶了一下麗娜的說辭，糾結地抿了抿唇。
在這之前他更要考慮一點。
到底是誰和這個偶然路過霧山森林的旅客有仇，花費一番精力槍殺了他的呢？
言川看過的刑偵劇不多，知道的推理手段也很淺顯。
他只是有點不明白，漢斯這個之前是扒手、賭鬼，被吸引到霧山森林“采礦發財”的npc和誰有這麽深的仇？
麗娜的言辭也有些古怪。
按照她的說辭，漢斯死了對他來說也應該是一個解脫，一個好消息。
在親眼目睹漢斯的死之後麗娜悲傷痛苦了一會，然後就恢覆冷靜，這倒也是很符合常理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一輩子和一個永遠也不會上進的人糾纏，他的死對於別人也是一個解脫。
麗娜甚至還懷有離婚的想法，雖然在賭場領的結婚證似乎也沒有什麽效力。
她的行為可以解釋，但還是有點奇怪。
比如“服用完鎮定藥”就什麽都沒聽見的說法。
不過言川睡著之後什麽都沒有聽見，也不能質疑麗娜什麽。
探案尚且講究一個疑罪從無，他更不能在線索沒有找齊之前給任何人定罪了。
更別提布蘭登帶著人去外面尋找線索也沒有尋找到什麽。
言川胡思亂想了一會，伯克利也差不多把小男孩膝蓋上的擦傷處理好了。
正在進行最後包紮繃帶的一步，伯克利低頭在上面打了個結實的節。
他從藥瓶裏拿出一小片消炎藥交給蘭夫人。
“要是有發炎的針狀，”伯克利語氣平靜：“可以給他吃一小半，劑量少一點。”
“謝謝……”蘭夫人連忙點頭。
不過不知道這個舉動又怎麽刺激到小男孩，原本被母親勒著坐在膝蓋上姿勢扭曲了一下，雙手胡亂擺動。
八九歲的小孩子長得挺高了，他這樣一亂踢亂動，差點踢到旁邊的言川。
言川就往旁邊躲了一下。
蘭夫人像是習慣了兒子的這個舉動，拉住他的手腳對言川和伯克利道歉：“他之前治病被醫生餵了很多藥，很不喜歡吃這個，等回去之後我勸勸他……”
言川捕捉到關鍵詞。
“吃了很多藥……”他看了看小男孩明顯有些躁動的表情，試探性地問：“多動癥？”
蘭夫人糾結了一下，難為情地點點頭。
“是……”她吞吞吐吐道：“他有一點這方面的毛病，醫生說等長大了就會好很多……”
言川不置可否。
他沒有接觸過有這類問題的兒童，也知道天生的缺陷似乎很難後天“好起來”。
“好了。”伯克利把帶來的藥箱合上，語氣不變：“記得註意養傷。”
蘭夫人諾諾點頭。
他們這裏處理完傷口，亞修也從廚房裏鉆出來。
他端出做好的午餐，差不多就是和昨天晚餐一樣的菜式，熱氣騰騰的。
“飯做好了，”看見言川，亞修露出一個熱情洋溢的笑：“你們餓了嗎？”
在劇本裏還能按時進食，言川已經很滿意了，天知道他在那個監獄劇本裏到底吃了幾頓幹巴巴的硬面包。
雖然幾天下來就吃別的了，那種苦澀幹硬的味道還是讓言川留下了一點心理陰影。
言川點了點頭。
亞修就上樓把人都喊下來。
旅館裏氣氛沈默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連綿不斷的陰雨讓這座旅館裏的人都有些壓抑。
這時候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還是能起到一點安慰心情的作用。
至少言川是這樣。
屋子裏有點悶，言川走到窗戶面前把窗戶打開了一點。
外面還是在下雨。
遠處的霧山森林早就被朦朧的雨霧籠罩，層層疊疊的枝葉在雨氣裏被洇濕，染成一種灰蒙蒙的綠色。
天際的濃雲籠罩，看不出到底什麽時候有停雨的跡象。
言川擰起眉頭。
連綿不斷的雨天容易讓人心情沈悶。
他望著遠處朦朧無邊的森林，心情也有點說不上來的低落。
被困在這個旅館裏，和身份不明的旅客們住在一起，客人當中還混雜著兇手，危險十足。
言川嘆了口氣。
而且他現在還沒有聽見逃綜給他發布的支線任務。
一想到這裏，言川就有點迷茫。
主線任務存活是他一直在做的，但是完成一些支線任務無疑能給他提供線索。
但從他進劇本以來，都沒有聽見過系統冷冰冰的機械音了。
聽見這聲音的時候言川有種被逃綜催著做任務的感覺，但是聽不見這種聲音又讓他不知所措。
言川不自覺咬緊下唇。
他的心情也像是被雨水淋濕了一樣，說不上來的悶。
言川默默喝了一口加了奶油的蔬菜湯。
用完午餐之後，言川和亞修就上樓。
留在大堂裏沒什麽意思，而且旅客也有些防備彼此，並不願意聽從警員布蘭登都留在大堂裏的建議。
布蘭登的想法是大家都留在樓下，要是出了什麽事也很快就能發現。但這群旅客彼此之間都不是很熟悉，還在戒備著。
言川作為旅店的店主，除了負責一下旅客們的食宿，其他也沒有什麽能說上話的地方。
畢竟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鄧肯，誰才是那個“持槍兇手”。
言川抿唇，露出一個不太高興的表情。
亞修走在他身後，轉頭把門關好。
房間還是他們離開的時候的樣子，言川走到窗前把窗戶開了。
冷風灌進來，絲絲細雨吹拂在臉頰上。
“胃口不好？”亞修站在言川身邊，皺著眉頭：“你吃的太少了。”
吃飯的時候他坐在言川旁邊，看著他慢吞吞地吃了一小塊面包，一點肉幹都沒碰，也就喝了一小碗蔬菜湯。
還是亞修盯著他才吧湯喝完的。
亞修不太讚同地盯著言川。
言川骨架小，身形纖細，本來就不是什麽胃口很好，能吃很多的食量，心情不好的時候吃得更少。
腰身很單薄，手腕也細得跟什麽似的。
捏著一小塊亞修切給他的面包，小小咬一口，看著胃口就很不好。
眉頭微微皺起來，吃飯的時候也露出點蔫巴巴的表情。
跟逼著他吃什麽不能吃的東西似的。
瘦巴巴的一個黑發亞裔，抿著唇，喝湯的時候也有點糾結。
亞修都想餵他吃飯，在旁邊幹看著都著急。
怪不得那麽瘦，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
“嗯，”言川抿唇，如是道：“胃口不太好。”
亞修追問，一雙英氣的眉毛深深皺起來：“為什麽？”
言川那裏好告訴這個年輕雇員自己是心情不好加挑食，只好含糊地說一句：“就是不太想吃飯。”
這個答案不是很能讓亞修滿意，不過言川這麽說，他也沒辦法現在變出其他好吃的來。
於是亞修低下頭，剛剛還一臉關心的綠眼睛年輕人瞬間像被霜打了似的。
言川偷偷瞄了他一眼。
“怎麽了？”看見亞修驟然失落起來的表情，言川也有點無措。
亞修搖搖頭。
“旅館裏沒有別的食物了，”綠眼睛的年輕人搖搖頭：“我也沒辦法做出其他食物。”
“沒下雨之前誰也出不去。”
“你才吃那麽一點，”亞修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歉意滿滿：“是不是我做得很難吃？”
言川吃得太少這件事情似乎對他打擊很大，本來亞修看見言川都像是看見主人不斷搖尾巴的大狗，現在整個人都有點失落。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我不是……”言川深吸一口氣，和他解釋：“只是心情有點不好，沒有覺得你做的飯不好吃的意思。”
亞修蔫蔫點頭。
被他這麽一打岔，言川也沒有看窗外雨景的心情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的廚藝其實挺好的。”
至少比他自己做得好。
言川想到在公寓劇本裏唯一一次做過的速凍食物就有點尷尬。
要是旅館裏沒有亞修這個雇員，他就得自己去廚房做飯。
那就不只是他自己一個人吃不下去飯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言川剛剛低落的心情也被沖散了。
雖然不知道亞修這個npc為什麽被設置在劇本裏，但他還是比較認可亞修的勤懇。
這些話言川都咽在心裏沒說，只是多看了幾眼亞修，誇他幾句做飯好吃。
亞修被他誇了，無形的尾巴像是搖起來似的。
“那你多吃點？”亞修眼睛很亮：“現在餓不餓？我去給你再做點蔬菜湯？”
言川皺起眉：“那不會很麻煩嗎？”
“不會，”亞修這麽說：“怕你下午會餓，爐子是一直熱著的。”
言川只好點頭。
【你小子還跟老婆撒上嬌了】
【我看你最可疑.jpg】
【嗚嗚嗚寶寶好心軟，眼巴巴的喔】
【這麽冷的天，老婆把他留著當取暖器吧，不過取暖器也可以多幾個就是說……】
言川就和亞修下樓。
旅客們都在二樓，他們下樓的動作很輕，並沒有打擾到其他人。
旅館的大門關著，大堂裏留了一盞小燈，是門窗緊閉之後唯一的光線。
亞修摸索著把廚房的燈開了。
爐子熱著，還在往外冒熱氣，一陣一陣的，吐著白色的煙圈。
亞修轉身去拿櫃子上的面包。
言川站在旁邊洗了個碟子，就聽見他疑惑的聲音。
“嗯？”言川轉過身。
亞修把裝著面包和臘肉的籃子拿下來了，表情有點緊繃。
“怎麽了？”
亞修頓了一下，把明顯有點空的籃子拿給言川看。
言川記得昨天晚上他和亞修下樓的時候籃子裏還有不少食物，儲存量怎麽說也夠他們吃一個星期的，現在卻發現裏面空了一半。
完全不止他們這兩頓做的量。
“怎麽少了這麽多？”言川疑惑地問。
亞修搖搖頭。
他清點了一下，告訴言川：“少了五條長面包，三塊肉幹還有一點奶酪。”
言川的眉頭擰起來。
廚房裏除了他和亞修也沒有人進來，食物是旅館提供的，客人一般也不會過來。
但是現在旅客們都被困在了旅館裏，只有旅館自己儲藏的食物。
要是誰擔心自己以後沒有食物……
言川抿唇。
“算了吧，”他對著亞修搖搖頭：“不弄了，我也沒胃口了。”
亞修表情繃著，只好頷首。
言川把碟子放回去。
他看著亞修把櫥櫃直接鎖起來，心情比剛才更差。
本來食物就是有限的，現在還莫名其妙缺了很多。以後每一頓能提供的就更少，得通過克扣每個人食物數量的方式保證每個人都能分到。
但旅館裏還有不少旅客。
封閉劇本的惡意就此展現。
不斷消耗的食物，出不去的場景，身份不明的兇手，還有一群越來越恐慌的人。
言川擰著眉頭，覺得這有可能是他在這個劇本裏最安靜的一天了。
食物尚且充足的時候氣氛就這麽沈悶，等到旅客們意識到食物只會越來越少就會更差。
言川看了看同樣繃著臉的亞修。
“上樓吧，”言川想了想：“以後每一頓做得少一點，先別告訴他們這件事。”
亞修聽他的話，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這件事沒辦法瞞太久。
言川也知道，食物的缺乏會讓人越來越恐慌。
同時旅客們更知道如果人數少一點的話，自己能分到的食物更多。
旅館裏沒有監控，言川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把食物拿走的，只好跟亞修先上樓。
他最後也沒吃什麽。
不過言川的胃口也差到極點了，心情更是。
紅潤柔軟的唇瓣抿著，皺起秀氣的眉頭，臉頰白得很。
言川悶頭往上走。
他也沒看路，一個勁往前走，導致他差點撞上一個人。
鼻尖堪堪擦過外套粗糙厚實的面料，言川擰著眉頭往上看。
入目是一張頗為英俊的面孔。
來人身量高，又站在樓梯上面，言川剛剛就是險些撞進對方懷裏的。
額發略為蜷曲，被一絲不茍地撥到腦後，露出蔚藍色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神情很淡，透露出點倨傲的意味。
是鄧肯。
他不知道要下樓去幹什麽，穿得整齊，身後還跟著他那兩個沈默聽話的保鏢。
言川皺著眉。
還好他躲開了。
言川心情有點差，還在想食物的事情，不太想去思考為什麽鄧肯站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不好意思……”樓梯窄小，言川幹脆退到一邊，拉著亞修的手悶頭說了一句就打算回房間。
他們讓出了路，鄧肯卻沒有就此離開的意思。
他的視線在言川纖細雪白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下，眼神有點露骨了，然後挑著眉頭看了看他和亞修拉著的手。
“打算回去？”鄧肯微微頷首，目光不偏不倚地望向言川：“嗯？”
被直接忽略的亞修皺著眉。
【沒看見老婆找不到線索嗎！還不快點把你知道的都和老婆說！】
【嗯……挖墻腳麽？】
【你最好能把寶寶餵得飽飽的！】
【老婆心情那麽差，你還好意思想那些有的沒的！】
言川不知道鄧肯是什麽意思，就點點頭：“嗯。”
他和鄧肯其實攏共也沒說上幾句話，總體來說也沒有那麽熟，不是看見就能打招呼的類型。
雖然是言川對鄧肯的單方面不熟。
鄧肯卻像是很感興趣似的，又問他：“心情不好？”
言川瞥了一眼鄧肯身後沈默得像是兩座小山的保鏢。
這話沒頭沒腦的，鄧肯也不可能解決他煩心的東西，言川搖搖頭。
問他這個幹什麽？
“我們要回去了……”亞修表情焦躁起來，言川拉拉他，示意他別說話。
鄧肯絲毫不在意他旁邊的亞修，看也沒看他一眼。
他輕飄飄地揚了揚手，身後的兩個保鏢就上前，不由分說地把亞修拉開了。
言川楞了一下，那兩個保鏢已經一左一右把不情願的亞修拉開了。
狹窄的樓梯上就剩下言川和鄧肯兩個人。
言川往後退了一步，露出警惕的表情。
“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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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川微微擰起眉頭。
伯克利在給小男孩處理胳膊上腿上被玻璃碎片劃破的傷口, 為什麽蘭夫人不讓他把褲腿撩起來看看？
小男孩被蘭夫人摟在懷裏，下巴貼著她的肩膀，沒有露出臉, 言川也分辨不出他是什麽表情。
只是蒙著頭巾的蘭夫人表情比較緊張，眼睛亂瞄，囁嚅著唇瓣, 一雙手死死扒著小男孩的褲腰帶。
蘭夫人甚至還把小男孩更緊地摟到懷裏了, 警惕他們用強似的。
小男孩沒說話，但是他小小的拳頭在桌子上砸了幾下。
他們如此不配合，伯克利只好停手。
他略帶歉意地看了一眼言川, 大概意思是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緊張的醫患關系。
言川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要是蘭夫人態度強硬一點, 他還可以拿著處理傷口的事情說事，可面前年齡稍大一點的婦人露出近乎於懇求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言川也在不知所措中感到了一絲古怪。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蘭夫人說的是不小心磕在了樓梯上？
這個小男孩在晚上的時候……有出來過房間嗎，她剛剛回答布蘭登的時候是這麽說的嗎？
言川不太清楚。
不過蘭夫人遮掩的態度還是很讓人懷疑的。
他想了想，幹脆開口：“如果是不小心磕到的話, 也得處理一下吧？”
“天氣不好，又把傷口悶著，發炎了怎麽辦？”年輕的亞裔店主表情認真：“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 要去鎮子上找醫生開車也得開幾個小時。”
“所以, ”亞裔店主試探性地問：“現在處理一下？小孩子調皮磕磕碰碰是很正常的, 也沒必要責怪他。”
伯克利跟在言川後面應聲。
“是的，”黑發的植物學家推了推眼鏡，煞有其事地說：“這個年紀受傷是很正常, 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咱就是說現在看誰都很有貓膩】
【老人和小孩, 逃綜兩大殺器】
【這個男人倒是很擅長附和我們寶寶……允許加入搶老婆大軍】
【怎麽感覺這個植物學家也很不對勁捏】
言川和伯克利兩個人一唱一和, 硬生生把蘭夫人說的“磕磕碰碰”說成了是什麽再不及時處理就會有很嚴重後果的傷口, 讓本來表情緊張的蘭夫人也一楞。
“好……”生性優柔寡斷的蘭夫人還是很關心自己的孩子的，一聽見現在不處理容易傷口惡化，就慌慌張張地放開攥住孩子衣服的手。
她拍了拍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孩，把燈籠褲的褲腿折上去。
“那就麻煩你們了，”蘭夫人表情唯唯諾諾，不斷道歉：“他太調皮了……”
言川搖搖頭。
小男孩被蘭夫人按著的時候好像還有點不滿意，不想把自己的傷口展示出來似的，小狗一樣在母親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他的喉嚨裏發出類似犬類警告的吼聲，摻雜著幾句比較含糊的話。
然後小男孩的古怪舉動很快被蘭夫人制止了。
“對不起對不起……”蘭夫人合掌，對言川和伯克利不斷道歉。
言川挑了挑眉頭，很快意識到什麽。
這個小男孩從他進劇本以來……是不是就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
言川努力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也沒有聽見過這個小孩子喊蘭夫人和中年男人一句“爸爸媽媽”。
他不會說話？
這個想法在言川腦海裏盤旋了一下，很快又肯定下來。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再內向好歹也會喊幾句親近的人，但他真的沒聽見過這個小孩子說話。
而且反應也很奇怪……言川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言川的懷疑停留在腦海裏，默默往心裏記了一筆。
伯克利則繼續給小男孩處理膝蓋上的傷口。
那裏是一片擦傷，還挺嚴重，紅通通的一片，傷口似乎清洗過了，有點紅腫發炎。
言川把小藥箱裏的繃帶拿出來遞給伯克利，看見他對自己微微頷首。
看起來像是擦傷。
從傷口的位置來看，蘭夫人說的“調皮打鬧”，“在上樓梯的時候傷到”倒是很有可能。
不過言川記得蘭夫人很早就帶著小男孩上樓了。
還是在鄧肯開槍之後，逃也似的跑到樓上。
那個時候言川好像並沒有聽見在樓梯上摔倒的動靜。
也就是說……小男孩在他們都上樓之後又下來了一次？
想到這裏。言川也有點疑惑。
昨晚上鄧肯做出那樣的舉動，幾乎是把很多旅客都嚇到了，蘭夫人還是最早離開的，怎麽會讓小男孩晚上跑出房間？
跑出去之後他又幹什麽了？
言川擰起秀氣的眉頭。
昨晚他睡得很早，連打雷下雨的動靜都沒聽見，更別提知道小男孩下樓之後到底幹了什麽了。
但昨晚上漢斯被槍殺了，根據布蘭登問出的“沒有一個人聽見古怪動靜”的結果，漢斯很有可能是自己出去，或者和什麽人自願出去之後出意外的。
嗶嗶剝剝的細碎聲音從壁爐裏傳出來，眼見火勢小了一點，言川往裏面又添了一點木炭。
如果漢斯是在房間裏出的意外，死之前掙紮的動靜也不至於讓什麽人都沒聽見。
要是他是在外面死了之後又被拖回來，擺在房間裏的……言川思忖了一下，倒是合理很多。
不過這個殺掉漢斯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送回房間裏的兇手到底是誰呢？
神通廣大到連和漢斯同住一間房間的麗娜也是什麽都沒聽見？
言川回憶了一下麗娜的說辭，糾結地抿了抿唇。
在這之前他更要考慮一點。
到底是誰和這個偶然路過霧山森林的旅客有仇，花費一番精力槍殺了他的呢？
言川看過的刑偵劇不多，知道的推理手段也很淺顯。
他只是有點不明白，漢斯這個之前是扒手、賭鬼，被吸引到霧山森林“采礦發財”的npc和誰有這麽深的仇？
麗娜的言辭也有些古怪。
按照她的說辭，漢斯死了對他來說也應該是一個解脫，一個好消息。
在親眼目睹漢斯的死之後麗娜悲傷痛苦了一會，然後就恢覆冷靜，這倒也是很符合常理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一輩子和一個永遠也不會上進的人糾纏，他的死對於別人也是一個解脫。
麗娜甚至還懷有離婚的想法，雖然在賭場領的結婚證似乎也沒有什麽效力。
她的行為可以解釋，但還是有點奇怪。
比如“服用完鎮定藥”就什麽都沒聽見的說法。
不過言川睡著之後什麽都沒有聽見，也不能質疑麗娜什麽。
探案尚且講究一個疑罪從無，他更不能在線索沒有找齊之前給任何人定罪了。
更別提布蘭登帶著人去外面尋找線索也沒有尋找到什麽。
言川胡思亂想了一會，伯克利也差不多把小男孩膝蓋上的擦傷處理好了。
正在進行最後包紮繃帶的一步，伯克利低頭在上面打了個結實的節。
他從藥瓶裏拿出一小片消炎藥交給蘭夫人。
“要是有發炎的針狀，”伯克利語氣平靜：“可以給他吃一小半，劑量少一點。”
“謝謝……”蘭夫人連忙點頭。
不過不知道這個舉動又怎麽刺激到小男孩，原本被母親勒著坐在膝蓋上姿勢扭曲了一下，雙手胡亂擺動。
八九歲的小孩子長得挺高了，他這樣一亂踢亂動，差點踢到旁邊的言川。
言川就往旁邊躲了一下。
蘭夫人像是習慣了兒子的這個舉動，拉住他的手腳對言川和伯克利道歉：“他之前治病被醫生餵了很多藥，很不喜歡吃這個，等回去之後我勸勸他……”
言川捕捉到關鍵詞。
“吃了很多藥……”他看了看小男孩明顯有些躁動的表情，試探性地問：“多動癥？”
蘭夫人糾結了一下，難為情地點點頭。
“是……”她吞吞吐吐道：“他有一點這方面的毛病，醫生說等長大了就會好很多……”
言川不置可否。
他沒有接觸過有這類問題的兒童，也知道天生的缺陷似乎很難後天“好起來”。
“好了。”伯克利把帶來的藥箱合上，語氣不變：“記得註意養傷。”
蘭夫人諾諾點頭。
他們這裏處理完傷口，亞修也從廚房裏鉆出來。
他端出做好的午餐，差不多就是和昨天晚餐一樣的菜式，熱氣騰騰的。
“飯做好了，”看見言川，亞修露出一個熱情洋溢的笑：“你們餓了嗎？”
在劇本裏還能按時進食，言川已經很滿意了，天知道他在那個監獄劇本裏到底吃了幾頓幹巴巴的硬面包。
雖然幾天下來就吃別的了，那種苦澀幹硬的味道還是讓言川留下了一點心理陰影。
言川點了點頭。
亞修就上樓把人都喊下來。
旅館裏氣氛沈默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連綿不斷的陰雨讓這座旅館裏的人都有些壓抑。
這時候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還是能起到一點安慰心情的作用。
至少言川是這樣。
屋子裏有點悶，言川走到窗戶面前把窗戶打開了一點。
外面還是在下雨。
遠處的霧山森林早就被朦朧的雨霧籠罩，層層疊疊的枝葉在雨氣裏被洇濕，染成一種灰蒙蒙的綠色。
天際的濃雲籠罩，看不出到底什麽時候有停雨的跡象。
言川擰起眉頭。
連綿不斷的雨天容易讓人心情沈悶。
他望著遠處朦朧無邊的森林，心情也有點說不上來的低落。
被困在這個旅館裏，和身份不明的旅客們住在一起，客人當中還混雜著兇手，危險十足。
言川嘆了口氣。
而且他現在還沒有聽見逃綜給他發布的支線任務。
一想到這裏，言川就有點迷茫。
主線任務存活是他一直在做的，但是完成一些支線任務無疑能給他提供線索。
但從他進劇本以來，都沒有聽見過系統冷冰冰的機械音了。
聽見這聲音的時候言川有種被逃綜催著做任務的感覺，但是聽不見這種聲音又讓他不知所措。
言川不自覺咬緊下唇。
他的心情也像是被雨水淋濕了一樣，說不上來的悶。
言川默默喝了一口加了奶油的蔬菜湯。
用完午餐之後，言川和亞修就上樓。
留在大堂裏沒什麽意思，而且旅客也有些防備彼此，並不願意聽從警員布蘭登都留在大堂裏的建議。
布蘭登的想法是大家都留在樓下，要是出了什麽事也很快就能發現。但這群旅客彼此之間都不是很熟悉，還在戒備著。
言川作為旅店的店主，除了負責一下旅客們的食宿，其他也沒有什麽能說上話的地方。
畢竟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鄧肯，誰才是那個“持槍兇手”。
言川抿唇，露出一個不太高興的表情。
亞修走在他身後，轉頭把門關好。
房間還是他們離開的時候的樣子，言川走到窗前把窗戶開了。
冷風灌進來，絲絲細雨吹拂在臉頰上。
“胃口不好？”亞修站在言川身邊，皺著眉頭：“你吃的太少了。”
吃飯的時候他坐在言川旁邊，看著他慢吞吞地吃了一小塊面包，一點肉幹都沒碰，也就喝了一小碗蔬菜湯。
還是亞修盯著他才吧湯喝完的。
亞修不太讚同地盯著言川。
言川骨架小，身形纖細，本來就不是什麽胃口很好，能吃很多的食量，心情不好的時候吃得更少。
腰身很單薄，手腕也細得跟什麽似的。
捏著一小塊亞修切給他的面包，小小咬一口，看著胃口就很不好。
眉頭微微皺起來，吃飯的時候也露出點蔫巴巴的表情。
跟逼著他吃什麽不能吃的東西似的。
瘦巴巴的一個黑發亞裔，抿著唇，喝湯的時候也有點糾結。
亞修都想餵他吃飯，在旁邊幹看著都著急。
怪不得那麽瘦，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
“嗯，”言川抿唇，如是道：“胃口不太好。”
亞修追問，一雙英氣的眉毛深深皺起來：“為什麽？”
言川那裏好告訴這個年輕雇員自己是心情不好加挑食，只好含糊地說一句：“就是不太想吃飯。”
這個答案不是很能讓亞修滿意，不過言川這麽說，他也沒辦法現在變出其他好吃的來。
於是亞修低下頭，剛剛還一臉關心的綠眼睛年輕人瞬間像被霜打了似的。
言川偷偷瞄了他一眼。
“怎麽了？”看見亞修驟然失落起來的表情，言川也有點無措。
亞修搖搖頭。
“旅館裏沒有別的食物了，”綠眼睛的年輕人搖搖頭：“我也沒辦法做出其他食物。”
“沒下雨之前誰也出不去。”
“你才吃那麽一點，”亞修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歉意滿滿：“是不是我做得很難吃？”
言川吃得太少這件事情似乎對他打擊很大，本來亞修看見言川都像是看見主人不斷搖尾巴的大狗，現在整個人都有點失落。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我不是……”言川深吸一口氣，和他解釋：“只是心情有點不好，沒有覺得你做的飯不好吃的意思。”
亞修蔫蔫點頭。
被他這麽一打岔，言川也沒有看窗外雨景的心情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的廚藝其實挺好的。”
至少比他自己做得好。
言川想到在公寓劇本裏唯一一次做過的速凍食物就有點尷尬。
要是旅館裏沒有亞修這個雇員，他就得自己去廚房做飯。
那就不只是他自己一個人吃不下去飯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言川剛剛低落的心情也被沖散了。
雖然不知道亞修這個npc為什麽被設置在劇本裏，但他還是比較認可亞修的勤懇。
這些話言川都咽在心裏沒說，只是多看了幾眼亞修，誇他幾句做飯好吃。
亞修被他誇了，無形的尾巴像是搖起來似的。
“那你多吃點？”亞修眼睛很亮：“現在餓不餓？我去給你再做點蔬菜湯？”
言川皺起眉：“那不會很麻煩嗎？”
“不會，”亞修這麽說：“怕你下午會餓，爐子是一直熱著的。”
言川只好點頭。
【你小子還跟老婆撒上嬌了】
【我看你最可疑.jpg】
【嗚嗚嗚寶寶好心軟，眼巴巴的喔】
【這麽冷的天，老婆把他留著當取暖器吧，不過取暖器也可以多幾個就是說……】
言川就和亞修下樓。
旅客們都在二樓，他們下樓的動作很輕，並沒有打擾到其他人。
旅館的大門關著，大堂裏留了一盞小燈，是門窗緊閉之後唯一的光線。
亞修摸索著把廚房的燈開了。
爐子熱著，還在往外冒熱氣，一陣一陣的，吐著白色的煙圈。
亞修轉身去拿櫃子上的面包。
言川站在旁邊洗了個碟子，就聽見他疑惑的聲音。
“嗯？”言川轉過身。
亞修把裝著面包和臘肉的籃子拿下來了，表情有點緊繃。
“怎麽了？”
亞修頓了一下，把明顯有點空的籃子拿給言川看。
言川記得昨天晚上他和亞修下樓的時候籃子裏還有不少食物，儲存量怎麽說也夠他們吃一個星期的，現在卻發現裏面空了一半。
完全不止他們這兩頓做的量。
“怎麽少了這麽多？”言川疑惑地問。
亞修搖搖頭。
他清點了一下，告訴言川：“少了五條長面包，三塊肉幹還有一點奶酪。”
言川的眉頭擰起來。
廚房裏除了他和亞修也沒有人進來，食物是旅館提供的，客人一般也不會過來。
但是現在旅客們都被困在了旅館裏，只有旅館自己儲藏的食物。
要是誰擔心自己以後沒有食物……
言川抿唇。
“算了吧，”他對著亞修搖搖頭：“不弄了，我也沒胃口了。”
亞修表情繃著，只好頷首。
言川把碟子放回去。
他看著亞修把櫥櫃直接鎖起來，心情比剛才更差。
本來食物就是有限的，現在還莫名其妙缺了很多。以後每一頓能提供的就更少，得通過克扣每個人食物數量的方式保證每個人都能分到。
但旅館裏還有不少旅客。
封閉劇本的惡意就此展現。
不斷消耗的食物，出不去的場景，身份不明的兇手，還有一群越來越恐慌的人。
言川擰著眉頭，覺得這有可能是他在這個劇本裏最安靜的一天了。
食物尚且充足的時候氣氛就這麽沈悶，等到旅客們意識到食物只會越來越少就會更差。
言川看了看同樣繃著臉的亞修。
“上樓吧，”言川想了想：“以後每一頓做得少一點，先別告訴他們這件事。”
亞修聽他的話，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這件事沒辦法瞞太久。
言川也知道，食物的缺乏會讓人越來越恐慌。
同時旅客們更知道如果人數少一點的話，自己能分到的食物更多。
旅館裏沒有監控，言川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把食物拿走的，只好跟亞修先上樓。
他最後也沒吃什麽。
不過言川的胃口也差到極點了，心情更是。
紅潤柔軟的唇瓣抿著，皺起秀氣的眉頭，臉頰白得很。
言川悶頭往上走。
他也沒看路，一個勁往前走，導致他差點撞上一個人。
鼻尖堪堪擦過外套粗糙厚實的面料，言川擰著眉頭往上看。
入目是一張頗為英俊的面孔。
來人身量高，又站在樓梯上面，言川剛剛就是險些撞進對方懷裏的。
額發略為蜷曲，被一絲不茍地撥到腦後，露出蔚藍色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神情很淡，透露出點倨傲的意味。
是鄧肯。
他不知道要下樓去幹什麽，穿得整齊，身後還跟著他那兩個沈默聽話的保鏢。
言川皺著眉。
還好他躲開了。
言川心情有點差，還在想食物的事情，不太想去思考為什麽鄧肯站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不好意思……”樓梯窄小，言川幹脆退到一邊，拉著亞修的手悶頭說了一句就打算回房間。
他們讓出了路，鄧肯卻沒有就此離開的意思。
他的視線在言川纖細雪白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下，眼神有點露骨了，然後挑著眉頭看了看他和亞修拉著的手。
“打算回去？”鄧肯微微頷首，目光不偏不倚地望向言川：“嗯？”
被直接忽略的亞修皺著眉。
【沒看見老婆找不到線索嗎！還不快點把你知道的都和老婆說！】
【嗯……挖墻腳麽？】
【你最好能把寶寶餵得飽飽的！】
【老婆心情那麽差，你還好意思想那些有的沒的！】
言川不知道鄧肯是什麽意思，就點點頭：“嗯。”
他和鄧肯其實攏共也沒說上幾句話，總體來說也沒有那麽熟，不是看見就能打招呼的類型。
雖然是言川對鄧肯的單方面不熟。
鄧肯卻像是很感興趣似的，又問他：“心情不好？”
言川瞥了一眼鄧肯身後沈默得像是兩座小山的保鏢。
這話沒頭沒腦的，鄧肯也不可能解決他煩心的東西，言川搖搖頭。
問他這個幹什麽？
“我們要回去了……”亞修表情焦躁起來，言川拉拉他，示意他別說話。
鄧肯絲毫不在意他旁邊的亞修，看也沒看他一眼。
他輕飄飄地揚了揚手，身後的兩個保鏢就上前，不由分說地把亞修拉開了。
言川楞了一下，那兩個保鏢已經一左一右把不情願的亞修拉開了。
狹窄的樓梯上就剩下言川和鄧肯兩個人。
言川往後退了一步，露出警惕的表情。
“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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